动态 | 2024-08-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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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信息闭塞的过去，百里盐滩的家乡汉沽如一座孤岛，渤海的贝类海鲜，汉沽人最认的是麻蚶子，其次是海螺、蛏子、扇贝，至于那时候叫做大蛤、千层蛤的牡蛎，基本没人吃。老人们说，那时的牡蛎，基本都粉碎了垫道了。——渔村之间互相连接的土路，雨后泥泞粘脚，铺上牡蛎皮子，雨后的路好走多了。那时麻蚶子产量很高，加上国家外贸出口麻蚶子肉，麻蚶子成了那时代大红大紫海鲜男一号，如家家墙壁上装饰画《红灯记》里的李玉和。那时候渔船捕捞了满船的麻蚶子，就在码头卸货，堆成一座座麻蚶子小山，渔村男女老幼都上阵，学校甚至会放蚶子假，为的就是把蚶肉尽快开出来，集中交水产部门晾晒。渔村的家家户户都去码头拉蚶子，因为每百斤可以给两三毛钱的加工费，人们争先恐后把麻蚶子用排子车推回家，简单清洗，就开始煮。渔民们把煮麻蚶子叫做炸蚶子。蚶子开锅后张嘴，捞出来趁热开肉，一家人边忙活边把干净的蚶肉塞进嘴里，用那瞬间的鲜美犒劳忙碌的自己。那时，麻蚶子里混入的海螺还可以容忍，千层蛤就不行了，它们连进锅的资格都没有。此时的千层蛤，多像《喜剧之王》里的扮演尹天仇的周星驰啊。
因为麻蚶子资源急剧枯竭，上个世纪九十年代，乡镇企业蓬勃发展，渤海成了污水库，麻蚶子已经快绝迹了，渔民们为了生存，目光瞄向了海边密密麻麻的千层蛤。最初，只是少数渔民在海边把千层蛤掰下来，洗干净，开出白胖的蛤肉，蹲在马路边支摊卖，牡蛎肉渗出的汁水，惨白惨白的，也并不会多让人开胃。我曾经试着买了一次，回家后，父亲瞅了一眼，很失望地说了声，嗨，大蛤肉啊。就没再说什么，言外之意应该是，这种东西谁吃啊，还花钱买这个。因为买来的千层蛤肉已经凉了，口感确实一般，但是蛤肉的鲜美还是很能弥补当时餐桌上缺失的海鲜味道的。逐渐的，汉沽人得知，他们初中语文课学习的莫泊桑的小说《我的叔叔于勒》中，贵妇人拖着手帕品尝的牡蛎，竟然就是汉沽海边被人看不上眼的大蛤、千层蛤，这下，千层蛤的命运变了，身价也变了，就像村里的流浪汉，突然有位一身贵气的大人物来到村里，告诉村民说流浪汉是他家失散的亲人。于是村里人都急着向大人物数说自己与流浪汉关系多么亲密，汉沽人也不再叫它们大蛤、千层蛤这两个类似“二狗子”“三棒子”的乡野小名，而叫表示尊重的牡蛎了。一叫牡蛎，千层蛤就有排面了。如今，汉沽多少人已经把祖先叫了几百年的水蝎子，叫成皮皮虾、皮虾了呢。海边掰千层蛤的人越来越多，那些附着在海边的小牡蛎，也难逃赶海人的搜猎。这种牡蛎，个头小，蛤肉也瘦，实在没什么食用价值。可人家如今已不是千层蛤，是牡蛎了，赶海抓牡蛎，这是多么有情趣的事啊，所以，管它瘦小不堪呢，必须得抓。
吃牡蛎的人越来越多，汉沽很多饭馆，牡蛎也成了菜肴之一。大神堂村滩涂外面，有一大片牡蛎礁，那里的牡蛎肥美不牙碜，牡蛎肉还不塞牙，牡蛎礁是各种鱼类、蟹类栖息地，渔民在牡蛎礁下网，鱼获就多，牡蛎礁其实一直暗中帮助渔民呢，但是因为牡蛎被更多的人认知，外地食客蜂拥到汉沽，哭着喊着也要品尝牡蛎，牡蛎礁的牡蛎也难逃被渔猎的宿命。汉沽优质的牡蛎越来越少，不得已，汉沽人只得卖个头很大的乳山吊养牡蛎了。如今天津滨海国家海洋公园（原名天津大神堂牡蛎礁国家级海洋特别保护区）已经立项，据百度介绍，公园位于天津市滨海新区大神堂村南部海域，汉沽滨海湿地附近，总面积142.0329平方公里，主要保护对象是沿海滩涂、牡蛎礁生境、遗鸥等珍稀鸟类栖息地。但愿这片古老的牡蛎礁能真的被保护起来吧。牡蛎的吃法，首推清蒸。牡蛎洗干净后，上屉后，冒大热气后只需再蒸三四分钟，即可食用，牡蛎可以生吃，所以蒸的火小点，也不碍事；蒸火大了，牡蛎肉就抽抽了，肥嫩的口感尽失。牡蛎肉炖豆腐，也容易烹饪。先把豆腐油煎一下，去掉豆腐的豆腥味，然后放蒜末、一点酱油调色，放入牡蛎肉，盐，白胡椒粉，出锅时勾芡。牡蛎豆腐汤，是汉沽很多饭馆的汤菜，不过，很容易吃到冷冻很久的瘦小的牡蛎肉，这种牡蛎肉颜色发黄了，口感都哈喇了，口感可想而知。男士们以为牡蛎汤补肾，硬着头皮也要点这道汤，最后只能补了个寂寞。新鲜的牡蛎肉，其实可以与韭菜一起和馅，烙牡蛎韭菜馅的盒子，味道极其鲜美。软熬鱼时，也可以放些牡蛎肉，快出锅时放入，牡蛎肉不会大幅缩小，还多了曾鱼鲜滋味，不妨试试。牡蛎肉得趁热吃，很多海鲜也一样，热气腾腾时吃，味道最好。只要凉了，味道就差了很多。因为这个原因吧，汉沽人挖苦别人没有眼力见，一般会说：“就你这样的，看不出眉眼高低，永远吃儿不热的。”
消息来源： 百里滩文学 百里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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